77.时间错位

作品:《You finally will be mine

    【zn:本章真的很甜…嗯><】
    咳咳!让我想想啊…天使大人好像是说想知道城里的事情……那么该从哪里开始介绍好呢~?
    北边是教堂,南边是田地,往西是…嗯……总之往东就是我们这些小商贩待的地方啦!对于一个已经生活过十四年的地方,即便K做不到记住每一位“邻居”的名字,也能认出每一条暗巷会通往哪里。
    我记得…从教堂的地下通道里往左往右再往左就能到城西的妓院——啊不对,是“酒馆”、“客栈”里去!往左往右往右是另一个酒馆,也是在城西的!
    嘿!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啦,我知道乱跑是不对的…不过……你不觉得很神奇吗?本来,据说…城西那些建筑都是用于迎接贵客或有钱人的!虽说普通人也能进,但想要最高级的服务就比较难了,一旦做出些违规行为好像还会被直接请出门!没想到教堂里居然有直达妓院——啊,是青楼的暗门!原来宣扬着禁欲、贞洁、赎罪的教皇与长住教堂的信徒们……也喜欢沉醉于歌舞升平中?
    真是对天父莫大的不敬。
    因此自从我发现那片污浊桃源,每次做礼拜祈祷时我都觉得他好好笑呢~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天使大人?告诉她,城里有个愿意尊重女孩意见的妓院?
    …可是这么说不太好吧。不如城西的部分就暂且隐瞒,等天使大人问到再说?!
    欸!对了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去做的来着——
    ……
    ……
    住在这偏房的是“它”的小儿子,备受宠渥的大少爷已经搬去另一处别馆了……那家伙就和那畜牲(“它”)一个德性。
    与之相反,略显“善良”的小少爷就被扔入偏房冷处理了。而他的心智似乎也在这无情之下渐渐崩坏……真替这个尚未成年的生命惋惜。
    或许他其实已经成年了?
    …slave无暇在乎。
    嗯?你在好奇他的名字吗?
    洛斯特(lost)·巴尼耶,仅此而已。
    “打扫完了就快点出去,少在这丢人现眼——哦,是你啊?”
    “我会尽快完成,不打扰少爷。”
    哗——!
    一阵莫名的水声。
    抬首一看,只见刚才清理干净的地板被花瓶中落下的浆液与柔碎再度脏污。就连他的裆也湿了一片,显然是故意泼洒上去的…
    “哎呀,手滑了。顺带帮我换一条裤子吧,女仆?”
    “……是。”
    无条件听从上位者的指令是这个地方的破规矩。一旦违反…后果,自己真的不愿再回想了。
    早已厌恶至疲惫,唯余麻木。
    “喂,里面这层也湿了,记得一起换。”
    “……是。”
    挑开绑绳,移除布料。眼际模糊,不堪入目。
    更衣后,在转身准备洗地的一霎,后臀忽然传来一股潮热的…惹人作呕的触感。
    “……”
    不能吐。不能吐。不能吐。不能吐。不能吐不能吐不能吐不能吐不能吐不能吐不能吐不能吐不能吐不能吐不能吐不能吐不能吐不能吐不能吐不能吐………
    “要不是父亲不给我碰他的东西,我早就把你——”
    最后半句言语在slave脑中自动消音。
    “我说,你以后能不能每天都来啊?见你一次都要等好久,那帮〇〇天天在我房间里晃悠真让人犯〇〇。我会给你很多很多优待的,来当我的…‘贴身侍女’吧。”
    此类恶语slave已经听得够多了。多么讽刺,只需一场毁容、或是身材走样,都足以避免大部分的折磨。
    为何会相信…美貌是种天赋?
    “抱歉,这实在不是贱仆能决定的。”
    “…呿。”
    …
    幸好他的头脑不算精明,亦不像是愿意为了目标而付出的人。每日过着颓废、无趣的生活,还没被养成牲畜倒也是个奇迹。
    一遍遍诵念着经文圣谕,一如既往又毫无趣味地荒度光月…
    可今天的自己,莫名有些心乱。
    大抵是因为某些事情而偏离本心了吧……趁睡前重看一遍圣经好了——
    “……”
    嗯?
    …我的动作,为什么犹豫了?
    眸光牢牢紧锁着那两张厚厚的纸迭,心念再烁陨她的黯影。
    ……
    为何我总会想起她?
    迷入瑰丛深处,解离得太久,slave已经快无法分辨自己的内心…究竟在诉语些什么了。唯一得以确认的是——这片死水,正因“她”而被撩起涟漪。
    此等奇迹,是烬灭冰裂后的第一次,大概也会是最后一次吧。
    她是属于她自己的,属于这个世界的,而不是属于我的。
    ……
    ……
    两天后,地狱。
    又开始想吐了。
    …似乎,有点更想她了。
    是因为她先前三次都会在这时笑着朝自己招手,并用糖稠般的声音说出那个极为不敬的称呼…吗?
    荒谬。
    我怎么可能对这种家伙动心。
    对她起贪念,为她升欲,因她而患得患失……?
    “slave。”
    “!?呕!!!——”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不要天天在我面前吐出来?”
    身后那人绕至眼前,眉峰微蹙,双目冷如霜巅寒冰。
    ……ST。
    “…倘您愿意不直道姓名的话,贱仆感激不尽。”
    “那我叫你044。”
    …总比全名好。
    “我今天好像没看到她来。”
    语带轻肆,仿佛他只是在陈述一件绝对平常的事。
    slave垂头继续工作,缄默不言。
    “你们还挺有意思的。”
    “………”
    再抬首时,只能看见一道被暑热浸微的背影。
    空余自己在原地,后槽牙咬得发酸。
    曾听闻ST淡冷得出奇,对待任何事物都无情无漪。而如今,他竟对此事说出了“意思”…
    这是个很差的征兆。
    虽然…从遇见她的那一刻起,就已注定是这般结果了。
    ……
    为何我总是在想她…?
    魔怔了吗?
    …明明不该的。
    天使大人…天使大人?…天使大人…?!
    一遍,一遍,再轮回。
    她的声音,幻掠脑海;她的模样,流过眼眸;她的笑容,璨逝心底……
    一遍,一遍,又一遍。
    似少女怀真,做着同一个醒不来的梦。梦里,被永困于瞬霎、永囚于过往,永远是那一人、那一景、那一幕、那回眸一笑。
    思绪填满。
    心绪悬宕。
    愿景消漠。
    一遍…
    一遍……
    一遍………
    又落空。
    …
    原来,只需三面,沉沦至此。
    天真之人,竟成了我。
    ……
    ………
    K莫名觉得胸口处有股微热。
    没办法嘛!毕竟今天是第七天啦!是和天使大人再见的日子!!怎么可能不激动呢~?而且我这次还给她准备了个惊喜?!至于具体是什么……嘿嘿?,先保密!
    轻快足音静响,手帕里裹着一个小巧但略显拙劣的礼物,就待以笑容启封,拉开这一场新梦的典礼。
    好了,接下来就是等待!
    等待………
    …等待……
    ……等待…
    蝉虫嚣鸣,虹膜刺痛。天使大人今日是刚好错开吗…?好像也确实这么提醒过我……那就等明天吧。也不知道这个“礼物”届时会不会坏。
    ……………
    与此同时,那位苍白天使…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疼痛无用的泪,心因思念而千疮百孔。
    尤其,在此等时候…
    对她那幽弱烛融般温暖的渴望,潮涌如斯。
    ……
    翌日,K照常地启程。依然候在翳下的偏僻,等待奇迹。
    可惜今日,也没等来她的天使。
    不过据朋友们说,“礼物”处理得当的话在几天内是不会坏的,这倒是个好消息。
    ……
    “………”
    ………K…
    …………
    第三天…算上之前的就已经是第十天了。我就该带些纸笔来写的,不然每次干发呆这么久还是有些无趣——?!有脚步声!快快快藏起来藏起来!!
    “咳,咳咳…呕——”
    怎么感觉在吐?
    欸?不对,我好像能看到祂的衣服……
    “天使大人——!”
    “…?!”
    slave此时仍不断回想着ST刚刚那仿佛来自地狱的话语:“我已经看到她了,三天。快去吧,别让她久等。
    “这三天内所有清扫草院的排班都被我取消了。”
    其言下之意,大概是自己能跟她肆意幽会,无需太提心吊胆。
    但怎么可能?
    他所给予之好,只似捕蝇草的蜜饯,总有天会尽数讨回。
    可叹……自己已身心疲累,虚脱绝望,难再维系理智。
    于是,在听闻那声苦苦思念十日、无休划过耳畔心焦的污浊的称呼时,近期所受的全部哀痛,一切绝望与悲情…都强烈地滂发而出,恍骤雨分落于此间……浸淋心田,沱注眼眸。
    雾泷西月,愁绪漫泄。
    “哈啊…!哈啊……!呼…呼……”
    飞奔、逃亡。
    扑向一片栏杆囚笼。
    见她仍安好,仍一如既往痴蠢地杵着之后……所有力气,强撑着的精神,终碎璃遍地。
    或许,潜意识早将她认成,一个短暂的避风港了。
    …分明你我皆泥足深陷,囹圄无脱。
    “天,天使大人?”
    K被眼前的场景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向来冷艳薄情之人,竟也会有眼眶通红…喘着浊气,泪落无痕的时刻。
    “咳…抱歉,我吓到你了吗?”
    “没关系的,天使大人…啊……”
    K似乎是习惯性地将手搭了上来,但仅一瞬又立即收回了。
    就此一瞬…
    (触感)暖的…纤细的…湿润的……
    “恶心的”。
    “哦!对了!我有个小礼物想送给天使大人!”
    礼物……?
    在她翻找衣衫的匆忙中,slave的思绪渐渐飘远。
    身为待宰羔羊,究竟如何才能逃离棘丛、逆天改命?或者,这其实根本没有方法……?
    “锵锵~!”
    她摊开手中布帕,高兴地展示躺于其中的两三个小东西。
    “这是什么?”
    看起来像某种糕点。
    “玫瑰饼!我自己做的,要尝尝吗?”
    轻咬下唇,抱微微犹疑的希冀。
    slave本想去拿,却又忽然顿了动作,似是想起什么。
    “哦!嗷呜…味道还不错的!”
    K赶紧扒来一个咬下一口,像在证明它“能吃”。
    “就试一个嘛?~天使大人!我特意为你做的。”
    撒娇?
    ………呵。
    “我要吃你吃的那个。”
    “?嗯?可…可是…我……”
    她瞬间呆住。
    “我要吃你吃的那个。”
    “……”
    看看手中的物件,再看了看自己。K最终还是犹怔着将这块被咬过一口的饼递了过来。
    满面担忧。
    仿佛仍沉在一场荒谬的梦里。
    slave倒满不在乎地接过,对半涯残缺咬下——那还存着少女的温柔的半边。
    或许是真的在防备她下毒,也可能是某种混乱的情感…谁知道呢?
    …罪犯的感情无足轻重。
    也不用知道了。
    淡甜醇香沁润在舌尖,似微微绽化的蒲公英,静静熔融的玫瑰……甜的不是艳阳,不是饼点,不是郁葱的森林,而是她。
    “怎么样!味道应该还行吧…?”
    “嗯,很好吃。”
    …一不留神,怎么把主观评价都说出来了……
    “据说玫瑰不是常见的花,糕点的材料也不易得到。这些,你是从哪来的?”
    “我付了些钱,去城里的面包店借他们的厨房做的。玫瑰饼算是他们家的特产。”
    “……?”
    这样…也可以?
    看来要么是当地的人太好心,要么是她真的会给别人下蛊。
    “天使大人喜欢吗…?”
    她轻抿着唇笑,眸中光彩绚烂。
    “喜欢,也不喜欢。”
    “…唔?”
    看着她因自己而迷茫真是一件乐事。但K好像丝毫没意识到她正被一位坏人消遣。
    “……那,天使大人还要吃吗?”
    她干脆地放弃了对麻烦“偏正词”的纠结。
    【zn:偏正词此处代指slave那句模棱两可的喜欢~(可能理解有误,一切请以权威方消息为准)】
    “你先吃,我再吃。把你咬过的那个给我。”
    K是越发觉得迷糊了:“但…这种行为好像……不太礼貌?”
    “我不介意。”
    “那……嗷呜……给。”
    她最终只得弱弱地从了自己。
    “呵。”
    怎分个食物都能委屈成这样?还是说,她在心里骂我孟浪了?
    “咳…天使大人既然上次提到了城市的事,我想……或许可以向你分享下?”
    “嗯,你说吧。”
    “好?!”
    于是,K逐渐滔滔不绝起来。
    城中琐事,从北到南,从东到……哦,她说西边的事暂且不告诉我。花朵、丛草、翳木、节翅、羽落、店铺,仿佛没有一样不是她无话不谈的朋友,世间一切在她瞳内都能映出泛柔的清影。
    一切、一切、一切…
    K诉说着她所认识的每一个人、每一朵花、每一株草、每一个店铺、每一片夕阳、每一灿星辰、每一涧月光……不停,不断。
    可自己,却越听越乱。
    这般与整个世界都交好的人,为何甘愿驻足于恶人身侧?
    一粒肮脏恶臭又不近人情的微尘,何德何能,得天使垂怜?
    “……”
    你说,她这张喋喋不休的嘴,封上又会如何?
    这天真无邪的笑容,撕落又会如何?
    将她掩至失语,割——
    ?!
    嗔心恶念,杀意横邃。
    我为何会如此!!?
    过了几秒后,slave才意识到这究竟是什么情绪——
    “嫉妒”。
    …
    ……为什么?
    我居然在,妒恨她?
    荒唐。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当K即将提及屋旁的狗尾草时,自己打断了她。
    “嗯,怎么了?天使大人?”
    “在你反复来到这边的时间内,有没有产生过…‘不值得’、‘这是浪费时间’一类的想法?”
    “没有呀?!”
    “那以后呢?”
    肯定会的吧……
    等等,难不成我真想和她发展成长久关系?
    “以后也肯定不会的?!”
    “…你想清楚了再说。”
    “不会?!!”
    ……真是令人无语。
    “我很无聊的。”
    “天使大人一点也不无聊!”
    “所有人跟我说话都说不下去。”
    “没有啊??”
    “所有人对我不是恶意就是另有居心。”
    “不会的不会的!”
    …
    好幼稚。我到底在跟她废话什么…
    “好了你不必说了。”
    “嗯?!”
    ……?
    她为何能看起来这么开心?乖顺呆愣又痴怔…
    莫名地,脑海中划过一个异样的话题——
    “你既无婚约,那有没有喜欢的人?”
    虽说这个世界里……“喜欢”是只属于男性的权力。
    “喜欢的人…我喜欢天使大人呀?!”
    “……”
    …不可理喻。
    但在层层白瞳与讥嘲的背后,是自己实实在在的,踩空了一瞬的心跳。
    “…我说的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情爱,你理解吗?”
    “可……能……?理解吧……?”
    她抿起嘴笑,尽显心虚尴尬之色。
    果然笨蛋就是笨蛋。
    “那你说它是什么样的。”
    “想和对方在一起?负责?为他着想?忠诚?相夫教子?”
    逐渐答得不知边界。
    …至少不算完全不懂。
    “你现在再想想自己喜欢谁?”
    “天使大人呀?!!”
    “除了我呢?”
    “嗯……朋友们,还有父母!”
    ……这世上居然真有会把亲情友情爱情混为一谈的人。
    “欸…不对诶……唔……”K猝然正色思索,“我应该是最喜欢天使大人?!”
    “……”
    slave已经被气得有点找不到心跳了。
    “……凭什么?”
    “嗯?”
    “喜欢总会有个缘由的。”
    “这…这个……”
    “你不觉得我很无聊吗?”
    “不觉得!”
    “反正以后也会的。”
    似乎又绕回了方才的争喧。
    “肯定不会!肯定不会!!”
    她鼓起嘴,似恼如嗔。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她“生气”……
    “那你敢发誓么?”
    ……
    我为什么会说出这般话语?我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然而当slave察觉到自己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个巨大的错误时,已经太迟了。
    “敢!”
    她的眼里仿佛充满了决心。
    “就算是毒誓?”
    “我都可以!”
    “那便押上你的处子之身与纯洁,向我起誓永恒的‘喜欢’吧。否则我将诅咒它们被恶魔夺走。”
    在这个时代,贞洁与生命孰重,天秤难量。
    大概也只有最恶毒且无能的人才会如此诅咒自己的妻子。
    “我以我的纯洁与灵魂,向slave天使大人起誓永恒的爱。”
    “………”
    第一秒蹙眉,第二秒心梗,第三秒心情扭曲。
    “爱”?
    她说的是“爱”?
    还加上“灵魂”来誓约?
    脑袋没被撞坏吧……连喜欢都不懂怎么就变成“爱”了。
    “你确定你没说错?”
    “没说错√!”
    其实K只是觉得“永恒的爱”说起来比“永恒的喜欢”要更顺口而已,想着喜欢和爱的感觉应该大差不差吧…就如此作誓了。
    或许上天与她的魂灵的确一直铭记着此时的冲动、勇敢、与决意……分明是命运的玩笑,却被硬生生作出了诗篇。本应无分的两人,在暗夜中自残以下注,只为瞬刹幻梦。
    莫名地,K似乎一直都在践行这个誓言。不论澄洁清明还是淤潭沦浊,她的心意天地可鉴。
    即使她本不可能做到。
    “…把手给我。”
    K还想着这个礼式会不会是勾指什么的,就此毫无防备地伸出手去,却被slave一把牵起。
    ……!
    指尖冰凉,掌心温暖。柔若无骨,触似脂玉……纵是上好的翡翠,照样不如她的一双柔荑。
    这比自己最初,无意间碰到的感觉更美好…
    全身几乎都因此而被激起了漪波。
    ……////!
    手逐渐被送到她的唇边。
    “你真的知道,‘永恒的爱’意味着什么吗?”
    刚想开口回答——
    “意味着,不论我变成何种样貌——”
    掌背上忽然传来痛感。还有润湿的热露,微温的蝶翼。
    “不论我多么肮脏乃至不堪入目——”
    再次一痛。
    “不论贫穷、衰老、肥胖、毁容——
    “不论身份、地位、尊卑、性别、血统——
    “不论我的灵魂如何扭曲破碎——”
    K此刻才终于明白所谓“爱”究竟有多么沉重。我应该能做到的吧…不!我肯定能做到!相信自己!!
    “你都,永远爱我。”
    她止了啃咬,最终轻吻上自己的手背。
    …
    而那片花瓣的温柔,K此生都不会忘却。圣纹刻痕,随她的缓息烙印在身,轻轻一碰…这颗心便再次破裂,被她夺走全部。热流缠上脊椎,脸颊烧炽,糯软醉素侵吞着足尖发顶,一瞬失了分寸。
    馨毒玫瑰飞霞边,愧赧半夜掩情丝。
    浑身发颤。
    “礼成。”slave若无其事地将手还回来,“你的脸很红。”
    “啊…啊……是吗……////”
    五道牙印,围成一圈,象征着血色五芒星,与恶魔签订契约的标记。
    糟糕……心跳好快………><
    “……”
    这么容易害羞?
    那倘若我吻过的并非手背,而是你的双唇呢……?
    ………
    等下…不对。不对。我……
    我到底在对她做什么啊!这人也是,一点都不懂得阻止的吗?!
    情感彻底混乱。最终,管中颜料还是被毂轮碾出,泥泞满夜。戏弄或私心,已然不清。
    “天…天使大人……我……”
    嘶哑弦琴被抚出颤音。
    “不过一个吻手礼而已。你未来嫁人之时,绝不止现在这点程度。”
    “………嗯…!”
    ……
    二人相视沉寂了一会。
    “话说起来,你都不会拒绝别人吗?”
    slave有些好奇。
    当然,比起好奇更多的是恼怒与妒火。
    “嗯?不会!碰到不合理的情况我也是会拒绝的!”
    意思是她认为刚才的一切都是“合理”的?
    “你就不拒绝我?”
    “我为什么要拒绝天使大人?”
    那双眼太过无辜,某一瞬间,自己竟恍神了。
    “…你到底把我当作了你的什么?”
    “朋友?!”
    …
    ……难道但凡只要是个“朋友”你都会向对方起誓永恒的爱吗?
    “………
    “我于你而言究竟算什么,我可不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风,更不是只被你用作消遣、以欺骗我为乐的‘朋友’!”
    欲望堕天,掩饰碎裂,尽泄于言表。烦闷、躁郁、怒焰。
    这才是slave丑陋的本性,嚣张跋扈自以为是,死缠烂打又纠缠不清,无止境地倾倒着恶意,却希冀她能无条件接受自己……这又是何等的可笑荒唐,分明自己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
    “!对,对不起!!”
    K下意识鞠躬道歉。
    “……”
    焰火攻心,slave也不解此刻为何会这么生气…以至于事后差点真的掐死自己。
    “我从来都没这么想过!天使大人如果觉得这种说法不对的话…我也觉得我们的关系确实不太算朋友,可是我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了…对不起!”
    K急得像快要哭出来。
    …其实她已经哭了。
    瞬息之间,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在呼吸中消失。
    slave默默揪紧衣裙。
    淤伤终在心头结印,她的泪刺痛了自己的眼,撕得肺腑生疼。但那是懊悔还是更深层的怒火……不敢知道。
    “我们是共犯,不是朋友。”
    “共犯…?”
    “共同犯下罪行,一起在地狱边境逃亡的人。”
    K看起来仍有些不解,呆呆的,不过没再流泪。
    …她这副模样…看久了竟然还有点……“可爱”。
    方才被插曲压抑的冲动再度危险起来,并在K不抗不拒的纵容下愈燃愈烈。
    ————
    不行,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你清醒一点啊!!!
    “天使大人…?”
    大约是见自己主动碰过她,K壮起胆伸出手来捏了捏蕾丝衣角。
    然后这只“偷腥”的猫爪就被一把抓住了。
    “呜!”
    “怎么?还想被我再咬一次?”作势将它托到唇边,“啊——”
    “呜呜……”
    她在装哭。
    不知这个行为到底有什么意义。
    “没有,骗你的。”
    “哦,哦呜……”
    “看你的表情,似乎很失望的样子?”
    “啊……”
    愣住,K下意识想抽回手遮掩双颊,却被拽住无法挣脱。
    又或者,她本不想挣脱。
    自己如今松懈在栏栅上,这已是能离她最近的姿势。对她淡…而阴冷地笑着。
    思绪渐渐飘向远方。
    “…如果我真对你做了些不可饶恕、很恐怖的事,你届时又会如何对我?”
    “我依旧会向天使大人起誓永恒的爱!”
    “……你没听清这是些不·可·饶·恕的事么?”
    “虽然是有些恐惧担忧,但我会努力做到的!”
    “…………”
    ……
    ………
    …………
    “那就过来。
    “闭上双眼。
    “然后忘记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
    润玉,比自己所想更柔软;甘露,比自己所思更甜美;我的玫瑰,比梦中更冶艳。沁糖在我手中融化,俏蛾在我怀中颠簸,荆棘在我心中腐坏。
    飘渺虚无,相通不得的心声…终能在此刻绞溶。
    渗入呼吸,血烟蔓延,这般梦境,胜于蓬莱无数。
    ……“…喜欢么?”
    …“……这就是你的成人礼了。”
    ……
    但slave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
    ……她会杀死我的。神也会杀死我的。
    “天使大人?”
    K觉得slave今日绝对不太寻常,从始至今,一直…
    “有句话我想说。”
    “没事,随便说?!”
    “我想吻你。”(←slave)
    “……
    “…⊙▽⊙?欸?”
    时间仿佛被寥寥四个字截断了流动。
    “我想吻你。”
    slave甚至还若无其事、毫无波澜地将这恶魔般的四个字重复了一遍。
    “诶…诶?诶????!!!!!”
    头脑似是终于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准备尖叫出声——
    “唔!呜呜唔——!!”
    情急之下,口唇立即被眼前人冰冷的手覆上,她还将自己的手攥得极紧。
    “小声点。
    “…是你说我随意言语都可以的。”
    slave眉眼间透出邪意的坏笑。可惜,K无暇思索了……
    作为未经人事的少女,她从未料想过自己所向往倾慕的人…竟怀着这等心思?!适才被天使大人留下圣痕时,心已开始荡漾颤乱……倘当真能品酌那瑰丽的馨香,自己究竟又会变成什么样啊…………
    桃红洇霞,朱砂过腮,受宠若惊,情意痴缠。仅被以掌覆面,体软腿乏。
    slave倒没什么反应——
    怎么可能。
    …是我之前想错了。又错了。
    这家伙怎么可能不会被人上门求娶?最多是因为身份阻碍又拉不下颜面而已,如今这副样子……
    心脏恍被灯烛烧燃,刺痛难耐,痒意爬上滚烫胸膛,恨为何不能撞破这束缚。连吐出的气息都是浊热…粗重…沉沦的……
    情欲。
    胸口很疼,肺也很疼,胃肠更似被铁线钻起…又割裂的模样。浑身难受得将要窒息,分明自己的解药就在眼前。
    只需凑近、捏起、含入唇间、吞下……一切痛苦就能结束。但也是如此简单的动作,便会摧折肢节、撕虐蝶翼。
    以她的一生为代价。
    …这是slave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渴求K,大概也会是最后一次……至于起因是源自对她的情还是她太过美味可口,slave不愿分析恶念的本质。
    “对不起。是我不该乱说话、不该心思不纯、不该滥用你的信任。”
    收回手后,对她深深低下了头。
    “……?”
    茫然。
    “…是我侵犯了你的意愿,对不起。”愧罪感挤压着头颅,无法抬起,“我原本只是想对你说……这十天里,我很想你,非常想你。想到…都快疯了。
    “我确实怀疑过你接近我的用意,但直到我发觉自己究竟有多么想念你时,我已经做出了许多难以挽回的事情…你有你自己的生活、朋友、家人,而我只是路旁的一株草芥,你不至于对我如此上心。所以,你既愿意费时间在我身上,我本应感恩涕零,可我却——
    “…………对不起。”
    ……
    寂静回荡于此刻的幽夏。叶翳拂去夏日的热浪,蝉鸣隐惹仲夏的清无,微风顺走夏季的烦闷…苍白尸体垂悬,毫无生气。
    “没关系的…天使大人。”
    “……”
    “真…真的没关系!我不在意!”
    “………”
    “倒不如说天使大人愿意相信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所以,这真的没什么——”
    “那这样呢?”
    距离骤缩。拽紧她的手,趴在草地上,只为能离她再近些…直至K会因自己墨渊般的恐怖而退缩。
    “…!!
    “我…我知道的,其实天使大人每次吓我都是为我好的!”
    “……?”
    “所以,我不会再退缩了!”
    “………”
    干脆闭上双眼。
    也不知该说她油盐不进还是一意孤行还是死不愿改了……
    “……slave天使大人?”
    “……
    “……我想吻你。”
    我这张该死的嘴啊。这该死的冲动。怎么就这么顺其自然地说出来了……
    究竟从何时开始,变得无法回首?
    是她的各种默认般的反应,她不顾恶意的坚持,明媚无知的天真…还是我的丑陋……一同构筑了这场悲剧?可我才见过她几次?
    身心相悖。心中对她的纠缠从未结束,身体却已经本能性地开始对她的围猎。
    甚于,近至即将相触,距离唯留呼吸。
    她的心跳在此等范围下,清晰可闻。鲜活、迅疾,是在这幢庄园里永远无法体会的活物气息。分明它潮热依旧,本质和那些魔鬼们吐出的浊臭没有任何区别……
    可自己却觉得,她甜美极了。
    香软过这世上任何的玫瑰,馨甜至此世间任何饴糖都无法与之相较。至少在此刻,她是自己心中最诱惑、最勾人、最罪恶的存在。
    K似乎停止了思考。如她往常,被动接受着一切,不做反抗、毫无怨言。
    …已经快碰上了。
    唇扉轻启,湿愿横连,拥漪覆涟。
    几乎能尝到她生涩而稀薄的退缩……
    “……
    “…你为什么,阖眼了?”
    止于黑洞边最后一步。
    “?!我…!”
    “嘘。
    “我问你呢…为什么闭眼了,嗯?”
    “——”
    “难不成,你是在期待些什么……?”
    “…/////!!”
    “不许尖叫。”
    当即捂住她的嘴。
    “呜…呜呜!”
    K喉咙里挤出断裂弱柔的猫声。朦胧的桃眼洇入一层情雾,蛊人采撷。
    这个距离下,恐怕给K机会她也不一定能组织好语言。如今此景于K而言已暧昧过头,加之从未被人掩唇、索吻…当下一切皆是危险的未知。
    纵她再如何无知纯真,也是个理应独当一面的成年人,自然明白“吻”是只能发生在夫妻床笫间的事。不仅朋友,甚至是父母都从未离呼吸这么近过……
    这几近身心泄溢的缠融,甜热的威压与窒息,所有话语尽失于那位堕天使的幽兰冥梦里。
    心脏仿佛在一次次撞击下引出病根,过速、过压、过薄、过热………
    过于兴奋。
    “你…是真的在期待……什么吗?”
    “……!”
    “你甚至第一反应都不是这种事情发生在女性之间很不合理么?”
    “…欸?这么一想好像确实…有点?”
    “所以?”
    “‘所以’……?”
    看着K呆愣愚懵的样子,slave蜷眉,咬了咬下唇:
    “你不拒绝我?也没想过我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是天使大人的愿望,我…我觉得——”
    “罢了。不用说了。反正我也没必要对你如此。”
    “为什么?”
    ?
    这货是傻吗?还是圣经读得不认真,忘却了天堂倡导禁欲赎罪?
    “你以后嫁人会受影响的。”
    最终找了一个不着边际的理由。
    “我以后不嫁。”
    “…?”
    “无人求娶,无人做媒,再者以一个平民的身份和条件……其实我也没那么想嫁人。”
    重点是最后那半句吧。
    “所以天使大人…不用太担心这方面。”
    她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经常以婚事为由回绝她。
    但这人也不见得会完全无人求娶……她俏丽的模样我已经见识过了,简直像个妖——
    咳。
    抬手轻轻软抚她的颊边,K便再次露出了粉绯而困惑的表情。
    “但你为什么要解释?我明明都没开口问,你就这么希望我吻你吗,嗯?”
    “……////?!!”
    她瞬间一脸心思被拆穿的模样。
    “又脸红又闭眼还心跳加速…纵我被人污蔑是在和你幽会,恐也百口莫辩。”
    “><呜呜呜——”
    “…我可以抱抱你么?”
    K抿着泛白的唇羞涩点头,再往栏杆凑近了些,迎合自己。
    这是一个只能环抱彼此臂膀的拥抱。
    间隔冰冷青栅,被囚禁于两个几乎阴阳分隔的天地,也要拼尽全力伸出双手…紧抓那本不可拥有的光明。
    气流在耳畔交错,心音在眼界斑驳,锈迹斑斑千疮百孔……却疼痛甘美,愈病清创。
    “K。”
    “?”
    她在自己的港湾中颤巍,心跳不止。
    “谢谢你。”
    “没…这没什么的……”
    “你分明属于另一方天地,也肯定有你的生活。既然以后不打算嫁人了,请谨记一定千万小心,照顾好自己……今天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吧?感谢你愿意陪伴我,还任由我的无理取闹。”
    话音才落,她破碎地痴了一秒。
    “天使大人……是又要赶我走了吗?”
    面见她伤意的委屈,自己竟不经思索,下意识反驳:
    “没有。只是…我不知道能再与你交流什么了。总由你在付出,而我却对你毫无回报——”
    “我不用回报的!”
    ……
    纵她说得再情真意切,再至死不渝…slave都不愿意全然相信她在与自己的相处中从未感受到任何一点负面情绪。她说不嫌厌,好,暂且信了;但她说她不求回报……
    我不会信。
    方才那瞬,她旎梦的眼中划过一丝冰冷的银光,不过瞥她一眼,凛意都强烈至钻心,身体因她而变成寒狱之囚。
    那是一阵落寞的目光。
    她对自己没有分毫恶意,这颗心却在为她的落寞而疼痛。
    毕竟,真正让她失望又伤痛的人,是我。
    早在理智反应过来之前,意识已经对她深陷得无法自拔了。
    “你确定,对我别无所求?
    “可叹我只是个低贱的仆妇,除去这副身体,还有几件破旧衣裳、一本圣经,什么都给不了你。”
    然而就在此刻——
    腮侧。
    温热的。
    软糯的。
    呼吸。
    湿濡。
    鲜甜甘醉。
    蛊惑至极。
    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瞬,反应过来时,又什么都没有…肌肤上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只有一道即将消弭于夏日中的水丝。
    一触即分的洇感,却又热又腻。
    从脸颊、到后脑勺、至脊背、足踝、指尖,皆是暴毙般惹人猝溺的麻意。极力咽下的欲念忽而又有将要反刍的趋势。
    ——她将唇贴上了自己的脸颊。
    ——她吻了自己。
    ——这副肮脏至极的躯壳,被“天使”极尽轻柔地拥吻了。
    在自己还未回神时,下唇又被微微挤压了一下。
    “……”
    血液终于彻底沸腾。
    slave不敢想象自己此刻露出了什么神情,但一定相当痴傻、狰狞。炎炎夏日里,竟兴奋至浑身发冷,每一根汗毛都倒竖着颤挛,每一次呼吸只能感受到愈触愈下的温度,如坠冰窟。
    连唇齿都在寒潮中挣扎,战栗得齿舌相碰,发出磕碜刺耳的磨牙声。手指更是发麻地抱不住她,唯有疼痛才能产生神经电,一时失去了连接现实的所有锚点。
    “我…我只是想试试…是什么感觉……”
    而她此刻满脸羞红地抱紧了自己,语中是将泣未泣的踯躅。只暴露出一小截熟透烂红的耳根,避开了slave可怖又贪婪痴狂的眼神。
    slave感到自己的喉舌正在微微颤动。焦渴地企盼咽下些什么,徜徉在甜美至极的玫瑰乡里。
    “你想要可以直接说,我并非不允。”
    欲火已隐约挣脱了束缚,极近之距,沉重且急促的吞咽声清晰可闻。
    …这应是自己此生而来最丢人的时刻了。
    “可…这,明明应该是不对的……”
    才夺去唇上清白,她竟又开始扭捏踌躇。
    “因何而不对?因我们同为女身?因我们相处不及五次?因教律戒定人应当苦修?因你我并非亲密情人?还是…因你其实不愿?”
    犬齿泛起痒意,舌根阵阵酸涩,似乎再不摘下这颗近在咫尺的禁果,人格就会被盛火灼葬,化作一头面目全非的野兽。
    K的身形滞了一瞬。
    很快,她再度迎上目光,神态郑重而坚定。
    ——她重新吻上了自己。
    …
    这次,一只手迅速绕后掐住了她的后颈,直至满足为止,不准再逃离。
    酸涩又苦楚,甜蜜却含毒。萦缠微惑清甜,尝遍苦甘交织的悸动。
    是她的吻。她的情。她的意。
    属于一位少女的,荒谬的吻。
    或许于她而言,这一吻无关爱情,无关友谊,无关欲望,无关教诲。纯洁至肮脏,天真至残忍,无瑕无浊,衬得自己卑劣至极。
    究竟是谁禁不住诱惑探出了触足,谁发起了追逐,谁驻履原地受尽堕恶欺辱……答案显而易见。
    喉咙干渴,躯体灼痹。饮火入心,掠冰攫雪。
    ……
    ………
    “喜欢么?
    “这就是你的成人礼了。”